Aviso

#写的我想哭

真的

想写甜甜的文

发自内心#

17、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没有现在的腰高，肉嘟嘟的手脚，跌跌撞撞地在家里的地板上跑着，身后跟着母亲佝偻着腰伸出手小心地护住她。虽然知道自己可能会跌倒也可能会受伤，可是母亲从来没有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禁止自己奔跑。现在想来，自己或许从小就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吧。

然而视角一转，她又是十几岁的模样，坐在伦敦的出租车后座上，黑色的轿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是了，就是她出车祸的那一次，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即使在梦里，鼻尖似乎也依然能闻到那天车里弥漫着的淡淡汽油的味道混合着皮革的浓烈气息。然后是猛烈的撞击声，轮胎在干燥的沥青路面留下长长的划痕。天地在旋转，她伸出手想找一个固定物却两手空空，她随着车厢在路面整整翻滚了两圈，破碎的玻璃碎片嵌进了她单薄的身体，红色的血流了出来，还带着体内的温度。

梦里的斋藤飞鸟双眼无神地看着那灰色的天空，一层一层堆积的乌云，她在另一个临海的国家也曾经见到过。恍惚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那声音熟悉又陌生，她吃力地扭过头想去看看是谁，却只瞥见一个模糊的面容。

然后她睁开眼，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醒了过来，只好迎上了第四日最后的夕阳。

「……果然是你啊。」

「不然你希望是谁。」

桥本浑身裹着隔离服坐在斋藤的床边轻声地跟她说话。她刚刚醒过来，桥本被允许进去二十分钟跟她说说话。等待四天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前的斋藤虽然还是一副苍白的样子，但是好歹可以睁开眼说话了。

「我的意思是，是奈奈未，太好了。」

斋藤的唇动了动，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眼皮还是很重，于是她打算关上眼睛跟她说话，「好了，我醒来了，你快回家吧。」

「一醒来就赶人走。你这什么臭脾气。」

桥本装作一副没好气的样子，拿着棉签沾了水轻柔地润着对方干裂的嘴唇，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她出车祸自己在医院照顾她的样子。

「因为我知道你在医院待了那么多天，你会受不了的。」

唇边的微笑又扩大了几分。斋藤又想起了上一次，桥本也是这样一直在医院守着她。一向有洁癖的人竟然能忍受那么久，也是难为她了。

「其实，」桥本的手顿了顿，声音有明显的犹豫，「七濑来过。不过那时候你还没醒。」

「嗯。」斋藤轻轻地应了一声，又追问到，「你想说什么？」

「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那天七濑的样子有些奇怪，我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或许吧。」

斋藤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没有办法去思考这些伤脑筋的问题。

「她知道了才好。」

那个单纯的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懵懵懂懂的，真是让人操碎了心。稍微能从梦里清醒一点也不错。

斋藤醒来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西野的耳朵里。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知道之后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松了一口气。那个人确实是很讨厌没错，可是她也不愿意她就这么死去。

本宅打来电话，要西野无论如何也要去医院探望一下。那边，西野的哥哥代表整个集团在第二天就去了医院，而她本人却足足拖了一个礼拜才慢悠悠地去了。

不出所料的，那个工作狂把病房又变成了办公室。真是一刻也不肯停下来。西野咬着下唇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坐在病床上看文件的人，那套病号服对于她来说太大了，衬得她越发的娇小。脸色还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整个人仿佛又瘦了一圈，都快瘦没了。

西野抬手敲了敲开着的门，对方闻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心或者其他的情绪波动，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

还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小鬼啊。西野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她随手拿了把椅子坐到斋藤的床边，一副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表情。斋藤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文件放到一边歪着头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自顾自地陷入了迷之沉默中。面前的西野并没有什么变化，面色红润双眸水亮，简直跟自己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形成了鲜明对比。看来自己出事对这位西野大小姐根本没什么影响嘛。斋藤在心里暗自笑了一下，之前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这位大小姐似乎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心肠软和温柔——至少对自己不是这样。
这种隐隐的有些期望落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斋藤皱眉，把这些感觉全部归作是伤口的疼痛，

「我说，你来医院应该不是专程来这么看着我的吧？」

「嗯？当然不是。说实话如果不是爸爸让我来的话，我根本不想来的。」

西野的回答干净利落，甚至微微有些残忍。对病人不好这么的吧。斋藤在心里稍稍吃了一惊，她扬着一边眉毛看着西野垂眸的样子，仿佛觉得那天拉着自己的手哭的泣不成声的人大概是自己的幻觉吧。

看来奈奈未的猜测是对的。斋藤又联想起那天西野的哥哥来的时候吞吞吐吐的样子，莫非她是全部都知道了？联姻的事情，还有合作的事情——那难怪了。

这个人，怕是很讨厌自己了。

怎么办，忽然，好像有点伤心呢。这样的想法把斋藤自己都逗乐了，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引得一旁的西野一脸的莫名。

难道那一枪没有伤到肺，把这个人脑子打出问题来了？

「西野小姐，我呢，脸上也没有写字，你就算在这里看一辈子也看不出什么花样来。」斋藤心里有了主意，拖长了声音抑扬顿挫，「想问什么可以问我，没有的话不如回去到你家里，坐着也舒服些。」

「我问你你就会老实告诉我吗。」

西野冷笑一声。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的手段？肚子里装的都是曲里拐弯的套路，随便编几句话就能唬的人团团转。

「你这话说的，我可没骗过你。」

「你这句话就是在骗我。」西野难得板着一张脸，柔和的面容冰冷起来也是颇有几分气势。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斋藤，「我问你，你到底来日本干什么的？」

诶呀诶呀，真是一个好问题啊。

心里有个小人在不停地拍着巴掌。斋藤到了日本快一个月了，西野终于问了一个颇有几分技术含量的问题。这算不算有进步？

斋藤笑眯了眼，伸手捂着自己的伤口憋着气。她抬起头冲着西野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坦然和无所畏惧。

「为了你啊。」

她的语气那么真诚，眼睛里一片坦然，真是让人差一点就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