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iso

dont wake me up

I’m not into you

#我一定是听着水星记才把结尾写崩了


可是我不在意

因为我脖子很疼了

但是我感觉我这设定可以写好几篇emmmm


不老不死的亚瑟王x村姑黑贞

年轻的黑贞还是可爱的小姑娘(?


我这次光明正大地不打Alter组的tag了hhhh






阿尔托莉雅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她大约是在贞德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搬过来的,这个贫穷而闭塞的小镇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来自远方的旅人,简直是轰动的大新闻。几乎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在阿尔托莉雅的门口站了站,对着紧闭的门指指点点,却总在那扇看起来老旧得不堪一击的木门打开时做鸟雀散。

她看上去沉默而寡言,穿着褪色得看不清曾经颜色的衣服,兜帽压得很低,藏着无数的秘密。

众人对她的关注度随着时间渐渐降低,阿尔托莉雅从一个外来的旅人变成了小镇的一份子,她租了贞德家旁边的那幢房子,灰色的砖砌成的墙面和黑色的尖尖的屋顶——说不上多好,却也能住人——而这么一住,就是整整十年。

人类天生对未知感到恐惧,因为恐惧产生敬畏,因为恐惧而产生憎恶。阿尔托莉雅习惯了所有看向她的那些探索或不怀好意的眼神,却总没能忽略那双圆圆的金色眼睛。

当年那个很小很小的身影,蹲在她的门口画着地上青石板的纹路,如同一块顽固的小石头。

贞德看到那双沾着白灰的麂皮靴子稳稳地站在她面前,目光延伸向上,对上了一双隐在阴影中仍熠熠生辉的碧绿眸子。

就像放牛的那小子说的那些藏在深山里无人知晓的宝石一样。

阿尔托莉雅弯下腰拍了拍贞德的脸,宛如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她的指尖有多年结成的老茧,可是温度足够温暖,等贞德回过神来,她手心里多了一块用纸包起来的糖块,阿尔托莉雅灰白色的背影溶进了小镇常年不散的雾气里,连脚步声都轻得像细雨落下。

后来的事情阿尔托莉雅并不知晓,直到后来贞德有一次提起她们的初次相遇,她才知道有个傻孩子把她给的糖块一直牢牢地攥在手心里,糖纸混着糖化成了一块黏糊糊的东西,被镇上的男孩子打翻在了水沟里。

然后贞德拿起木棍追着那帮讨厌的小鬼整整两条街。

「那块糖一定很好吃……」每忆及此贞德都揪着头发恨不得穿越过去把那块落入水沟的糖狠狠咬在嘴里。

看在神的份上,阿尔托莉雅掩住眼睛,她后来给贞德带过各种各样的糖果,其中甚至有贵族才能吃到的巧克力,或者是从东方小国搞到的又软又粘牙的糕点——然而贞德却只记得那块她随手拿给她的麦芽糖。

「那不一样!」贞德像只炸毛的猫,龇牙咧嘴地要咬阿尔托莉雅的手。

这样看着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了。

阿尔托莉雅翘起嘴角,按着那头桀骜不驯的银发揉了揉,头发已经很长,像水草一样蔓延到臀部,如贞德本人般自由而野蛮地生长着——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在泥地里跟男孩子打架的假小子了。

不过脾气好像、没怎么改呢。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嘛。」

「没什么。不过你倒是有点跟长辈说话的样子吧,」嘴上这么数落着,却又往壁炉里添了一把柴,暖烘烘的空气舒适得让人想埋在毯子里睡去,「好歹我也比你大这么多。」

老是这么呼来唤去的……阿尔托莉雅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贞德缩在椅子上把半边脸藏了起来,那双金色的眼睛也不愿跟阿尔托莉雅对视。

「珍妮?」

「……还不是因为阿尔你啊,」贞德抱着膝盖,吸了吸鼻子,银灰色的长发垂到了地毯上,光泽似滴落的水银映着火光,「阿尔你,都不老的啊……」

她一字一句,像小拳头一样锤在阿尔托莉雅的心上,不算疼痛,却一下一下地泛着酸。

所以还是没办法瞒下去是吗,或者说,在贞德面前,她根本没有隐瞒的想法呢?

毕竟那个孩子,有着看透一切虚伪的锐利眼睛啊。

放在壁炉上的水壶咕噜咕噜地响着,甜甜的奶香味儿随着水蒸气飘了出来,阿尔托莉雅起身从壁橱里翻了翻,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碟切好的小麦面包,热腾腾的奶茶倒在碗里,阿尔托莉雅还额外地往里面扔了两粒方糖。

她总是这样。

贞德慢吞吞地转过身来,手背贴着碗壁,故意不去看那双被火光照得额外好看的绿色眼睛,阿尔托莉雅已经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眼睛却清澈得像孩童——简直是作弊。

「我已经长大了,阿尔。」

她低下头用舌尖小心翼翼地尝了尝,舌尖传来烫得发麻的感觉,奶茶甜到发腻,贞德眯了眯眼,「别总把我当小孩子。」

「你要知道,我比你大很多,」很多很多,「但是我也并没有把你当作小孩子,珍妮。」

阿尔托莉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桌子上,贞德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拆开,白色的的布条缠绕着细长的刀身,她握着黑色犀牛角的刀柄,缓缓地拔刀出鞘,伴随着轻微的争鸣声,这把利器终于露出了獠牙。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弯刀,拿在手里很有分量,却不至于累赘。

「小心一点,这把刀很锋利。」看着贞德看入迷的样子,阿尔托莉雅心里既高兴自己选对了礼物又不由得忧心起贞德用着会不会伤了人,「藏好一些,别被你爸发现了又打你。」

「既然担心我爸打我,就不要送我这么危险的东西。」贞德反驳她,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一派天真烂漫。

阿尔托莉雅喜欢她这样无拘无束的样子,她活得太久了,已经忘了活着的实感,却总能从眼前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仿若这熊熊火焰一般鲜明蓬勃的生命力。

「那我跑了这么远费了那么大功夫才找到的东西,不送出去不是可惜了吗?」

「你这次又去哪里了,阿尔?」

阿尔托莉雅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里,她每次旅行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有时候一年才回来一次,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尘埃。不过好在有贞德在,才没有让她的屋子变成满是蜘蛛网的鬼屋。

她总是温暖她。

「这次,这次走的比较远,去了一个叫做印度的国家……」

她调整了姿势,整个人窝进又高又大的椅子里,双腿伸得长长的,扣上兜帽,把王冠般璀璨的金发和摄人心魄的眼睛盖住,只露出小巧的下巴以及刀片般锋利的薄唇。

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宛如清泉流淌,贞德从自己的椅子上离开,坐在了她的脚边,银灰色的脑袋搁在阿尔托莉雅的大腿上。

温顺的像壁炉旁取暖的猫。

「……我不太习惯那边的食物,但是他们的烹饪方式也很奇怪,他们那有各种各样的香料,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浓厚的气味……」

她一下一下地顺着贞德柔软的长发,有的地方打了卷,灵巧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解开,动作轻的怕吵醒了少女的美梦。

贞德的后背随着呼吸平稳起伏,伴着阿尔托莉雅清澈的声音进入梦乡。

阿尔托莉雅弯下腰把少女抱起来,十五岁的贞德很轻,四肢纤细得仿佛一用力就会折断,披散的长发拂过她的手背,痒痒地挠着她的心脏。

「晚安。」

她在少女脸上留下一个亲吻,呼吸掠过玫瑰色的唇,如落山风吹过山谷。




少女的心思难以琢磨,尤其是像贞德这样的女孩子。

暗恋她的放牛的小子给她写了情书,可惜贞德并不太识字,就转交到了阿尔托莉雅手里,让她好好翻译一下这封“挑战书”。

阿尔托莉雅只需扫一眼大约就知道那小子大概是抄了哪个话本子,把贞德比作林间的小鹿她当然不会介意,只是这个人怎么看都不太像吧?

「……或许是风滚草?」

想到贞德在田野奔跑的模样,倒确实很张牙舞爪地让人害怕,小鹿可做不到这种程度,她大概是山火吧?

「你笑什么,阿尔?」完全看不懂阿尔托莉雅笑容的意义,贞德伸手就要抢那张纸,「是不是那家伙在骂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帐。」

贞德把指节捏的咔嚓作响,为了那小子还能继续放牛,阿尔托莉雅赶忙拦住她。

「约瑟夫没有骂你,他只是想告诉你他喜欢你而已,珍妮,他喜欢你。」

阿尔托莉雅一字不差地把那封信念了一遍,贞德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最后又变回了发怒前的面无表情。

「他疯了吧,说喜欢我。」金色眉毛高高吊起,贞德双眼都失去了焦距,「或许要被我揍一顿才能让他脑子清醒点。」

「我觉得他没有疯。你是个好女孩,珍妮,他喜欢你很正常——我是说,这并不奇怪,你很让人喜爱。」

「这不就很奇怪吗,」贞德茫然地抬起脸,「我没有做任何让人喜欢我的事。」

翡翠的眸子里写满了温和的笑意,阿尔托莉雅把那封信装好还给贞德,「有的人生来就是被爱着的,珍妮,」阿尔托莉雅的声音宛如叹息,坠入回忆的长河中,「有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挣不开也躲不掉。」

然后她深深望了贞德一眼,深邃得要把人吸了进去,她仿佛看到阿尔托莉雅身后那孤单漫长的岁月,厚重的回忆压下来让人心口仿如溺毙般的窒息。

阿尔她一定遇到过吧,她口中的那所谓挣不开也逃不掉的命运。可那一定不是说的自己。

贞德闭上眼,鼻头有些发酸,眼角微热,她撇过头小声地抱怨,「……反正我跟那小子又不会是这种关系。」

「我知道。」阿尔托莉雅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布帘,毛玻璃外的世界一片模糊,耳边呼啸的风声告诉她一场雪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你不一定要选他,珍妮。我希望你能找到更适合你的人,或者,你真心喜欢的人。」

阿尔托莉雅是真的在祝福她,虽然她背对着贞德,可也就是这份真诚才让人这么火大。

你就不可以吗,我想喜欢你,这不可以吗?

没有问出口的必要,因为答案是百分之百的拒绝。

阿尔托莉雅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再回首,贞德已经不见了。

等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下来就离开吧,她对自己说,停留的太久,是时候再次启程了。

漫长的生命对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的惩罚已经让她痛苦不堪了,而这份痛苦,她不愿意跟任何人分享。




夜晚万籁俱寂。

近几日的风吹散了集结的云层和笼罩着整个镇子的大雾,冬日的夜空终于展现出来点点繁星,宛如冻结湖面下闪烁的萤石。

风拂过森林沙沙的响声如故土呼唤游子的歌声,她无数次地抬起头看过不同地方的星空,却总想不起家乡的位置。

这也是惩罚吗?

是国家对让王国分崩离析的王的惩罚吗?

国家抛弃了王,人民抛弃了王,剑抛弃了王,而失去这一切的王,亦不能再称之为王。

她不过是,飘荡在这世间上,无依无靠的幽魂。

有人闯了进来。

玄关传来声响,脚步声毫无停留地迫近,上了楼梯,转过来便是阿尔托莉雅的卧室。

她习惯性地握住了贴在大腿上的匕首的刀柄,但是内心告诉她这个举动是多余的。

因为除了那个少女,没有人再敢闯进她的房间了。

「这么冷的天气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我这来了。」

清冽的声音在推开门的同时响起,贞德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衣角旋进一阵冷风,胶合在阿尔托莉雅垂下的睫毛下,冷热空气相遇,在贞德心里下了一场绵延不绝的小雨。

「阿尔,」少女无助地看着她,开口的嗓音揉了一把沙子,又酸又涩,「爸爸要我嫁人了。」

掌心瞬间失去了温度,阿尔托莉雅下意识握住了刀柄,清澈的眼睛里突然起了漫天大雾。




贞德整个人缩成了一小团,钻在阿尔托莉雅的臂弯里,身体一颤一颤地发抖。阿尔托莉雅体贴地没有去看女孩哭泣的脸,贞德倔强又好强,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愣是没有让哭泣声漏出来。

可是滚烫的泪珠一颗一颗地都砸在了阿尔托莉雅白色的衬衫上。

其实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阿尔托莉雅斥责自己一开始的心慌意乱,贞德已经十五岁了,而她的王后,十四岁就嫁给她了。

但是还是太早了,她喃喃道,太早了。

贞德蜷在怀里,像是被暴风雨吓坏了的雏鸟,她平时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面对这样的事还是像所有女孩子那样感到由衷的恐惧吧。

阿尔托莉雅顺着她的背,忽然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卷起贞德的袖子,青紫色的伤痕赫然出现在白皙的肌肤上。

「……你爸爸又打你了?」牙关紧闭,阿尔托莉雅胸间升起一股怒气,「疼不疼?」

其实并不算疼,但是被阿尔托莉雅这么温柔的对待之后,贞德突然觉得疼得不得了,疼得让她要钻进阿尔托莉雅温暖的怀抱里要对方好好哄哄她才可以。

并不知道女孩这些小心思的阿尔托莉雅感觉到环着自己腰间的双手锁得紧紧的,以为贞德疼得厉害,便解开她的裙子查看其他的伤口。

殊不知贞德把脸埋在她肚子上只是为了掩盖发红的面容,阿尔托莉雅的指尖每抚过她的背部都引起身体的轻颤,结着老茧的的手指擦过柔软的肌肤,如同电流蹿过。

「我去给你拿药擦一擦,珍妮。」阿尔托莉雅哄着她松手,贞德摇了摇头,整个人压在阿尔托莉雅身上,也不管裙子已经遮不住她的身体。

少女纤细的身体软得像一片云,常年的劳动让她显得健康又饱满,贞德不像一个乡下的姑娘,她是那么的聪明又强大,她咬定了阿尔托莉雅可以帮助她所以她不达成目的决不会罢休——阿尔托莉雅从那双熠熠的镀金眸子里看到了年轻的欲望。

她盘算的没错,她可以。

「我不要、嫁给别人。」

碧绿的眼睛凝视着她,金色化成了她瞳孔里一块光斑,如阳光投射在平静的湖面。

「带我走吧,阿尔,带我走。」

她抓着阿尔托莉雅的衣襟,灿金的眸子泡在泪水中,闪着温润的光泽,她因为哭泣而通红的鼻头,蔷薇花瓣一样柔软细腻的脸颊,饱满点缀着珠光的嘴唇,让人提不起勇气拒绝她一丝一毫。

阿尔托莉雅只是沉默,她的双眼是苍老幽深的古井,狂风也吹不动她波澜不惊的眸心。

勇气随着时间流逝,可是贞德从来一往无前。

她瞄准阿尔托莉雅的薄唇,盖住那片淡淡的粉色,对方没有躲开,平静地任由她笨拙地舔舐,毫无章法的亲吻。

阿尔托莉雅的唇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甜美,她冰凉又带着苦味,美丽迷人的外壳只是掩饰的伪装,阿尔托莉雅不是糖,她苦得像药。

可是贞德却一直把她当作是自己曾经弄丢的那块糖,她得不到,就一直念着那个滋味。

多傻的姑娘。

阿尔托莉雅摸着贞德的脸,冰凉的泪水沾湿了她的手指。

窗外风雪忽至,白色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我想知道阿尔的故事呢。」
「我的故事吗,那不是什么适合在睡前听的故事呢。」
「阿尔去过很多地方吧,为什么要一直旅行呢?」
「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的家乡拒绝了我,所以我只能四处游荡了。」
「这样啊……阿尔曾经犯了很大的错吗?」
「嗯,我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这一生,都在为这个错误赎罪。」
「是什么样的错呢,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因为我搞砸了,珍妮,」阿尔托莉雅低下头,声音缱绻低沉,金发扫过贞德的脸,一片迷醉的光让人睁不开眼,「我搞砸了一切。到头来我所珍视的事物被我亲手葬送了。」
阿尔托莉雅的表情,非常的悲伤。
「阿尔真是一个大笨蛋呢,可是没有关系,我也经常犯错。」
少女犯困地眯着眼,还不忘拍拍阿尔托莉雅的脸安慰她。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声音减弱,平稳的鼻息让人联想到平静的睡眠。
阿尔托莉雅第一次在他人怀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安稳。
如果这是最后,就让她偷来一些温暖吧。



贞德的父亲在阿尔托莉雅递来的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金币面前还是让步了,答应不会再自作主张插手贞德的婚事,让她自己去选择。

可她总归是个女孩子,最后还是要嫁人的啊。

雅克布叹了口气,阿尔托莉雅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随她去吧。

她所能为贞德做的,也只能到这了。

再过几天等雪积的太厚,大雪封山,要走就不那么方便了。阿尔托莉雅没有什么行李要带走,全部留给了贞德。

看上去像是分遗产一样。

今天一整天贞德都没有来找她,阿尔托莉雅稍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那孩子玩心大出去打鸟捉狐狸了也不奇怪,趁着这个空闲,她坐在椅子上摊开羊皮纸打算给贞德留封短信。

在她纠结到底要用多么简单直白的措辞才能让贞德有耐心看下去时,一串沉重的脚步打断了阿尔托莉雅的思考,门被粗鲁地从外面推开,约瑟夫神色慌张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

「求、求求您,救救她吧——」

珍妮。

动作比大脑反应更快,阿尔托莉雅扣上帽子就往门口走去。

「他们要吊死达尔克!」

阿尔托莉雅跑了起来。

约瑟夫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看着雪地上匆忙的脚印,咬咬牙追了上去。

风雪从半开的房门灌了进去。

镇公所的绞刑架围了许多人,几乎半个镇子的人都来凑热闹了,阿尔托莉雅挤在人群里,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

向达尔克家提亲的是镇上挺有钱的齐格勒,他家大儿子在郡上做一个文员,小儿子是个商人,看上贞德的是齐格勒家的老大。或许觉得这门亲事算是抬举了达尔克家,被拒绝的齐格勒恼羞成怒甚至打算直接把贞德抢回家里。

结果却不成想被贞德削掉了半个脑袋。

尸体盖着白布就摆在露天,血流了一地凝固成了深红色的胶体,阿尔托莉雅远远地就看到那把自己送给贞德的大马士革钢刀被当作凶器摆在旁边。

「达尔克家的女儿也是可怜,差点就被糟蹋了,现在又被送上绞刑架。」

「没办法啊,那可是政府的官员,诶,都是命啊……」

阿尔托莉雅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抬头看着高高的绞刑架,绳套在空中微微的摆动,再有一会儿,贞德就要被当众处以绞刑,女孩儿白皙纤细的脖颈被残忍的扭断,结束年仅十五岁的生命。

这或许就是属于让娜·达尔克的命运。

神是多么的残忍,才要把所有美好的东西亲手毁灭。
她曾经无法守护自己的国家,现在,她又要亲眼目睹那个女孩的死。

这双手,到头来沾满鲜血,却也是空无一物。

人群一阵喧嚣,士兵押解着犯人走了上来,披散着银灰色长发的少女,只穿了单薄的裙子,赤脚踏上了刑场。

少女是如此的凛然而美丽,所有人仰望着高台上的贞德,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那张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斜斜提起的嘴角写满了对不公的法官的嘲笑,金色眼睛炯然不可直视,她在人群中搜寻着想见到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说此生,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吗?

雅克布已经瘫坐在地上,士兵把他架开,防止他阻拦行刑。

士兵把绳索套在她脖子上,贞德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雪花带走了体温,连呼吸的力气都是勉强,她闭上眼,向这个她所憎恶的世界永别。

如果有奇迹的话,她想,那种可笑的东西,如果真的存在的话——

请不要来的太晚,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仿佛从远方传来一声惊雷。

人们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太过陌生,似乎从来没有听到过,类似大型猛兽的咆哮。

那是隐藏在血液里的天生的恐惧。

一身灰衣的少年踏进了刑场。

上前阻拦的士兵被轻轻松松地抓起来扔了出去,一个,两个,少年如入无人之境,瘦小的身躯蕴含着无法想象的力量。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上绞刑架,一脚把行刑人踹下了高台。

她转过身,摘下兜帽,露出灿若繁星的绿眸和璀璨如太阳的金发。

「我想我这次没有来的太晚。」

阿尔托莉雅扬起温暖的笑容,一手抱起贞德,如故事里那些拯救公主的骑士一般面向涌上高台的士兵。

「阿尔——」

贞德担心地看向阿尔托莉雅坚定地侧脸,对方扬起右手,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胸前狠狠地挨了一下,惨叫着翻了下去。

「退下。」

骑士的声音威严不容侵犯,像是从每个人心底响起。

「我曾经因为没有守护住国家和人民而失去了剑,可是剑却没有抛弃我。」

「我想我一定,是为了守护什么人,而再次拿起剑的。」

手中不可视的剑如响应主人心愿般轻轻抖动,阿尔托莉雅把贞德冰凉的身体搂进披风里,温柔地在她耳边轻声说,「你闭上眼,珍妮,我带你走。」

贞德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耳边传来龙啸般的风声,把所有的声音吸进了漩涡里。

早已消失的神话再一次出现,那汇聚着万千星辰之光的黄金圣剑显现出它本来的光辉,被歌颂的英雄荣耀在历史的长河中从未失过半分光芒。



「明明刚才那——么帅气地,咻的一下飞了出来,为什么现在就只能走路啊。」

伏在阿尔托莉雅背上的银发少女不满地抱怨着,只穿着白色短衣和长裤的年轻人背着赤脚的贞德一步一步地在森林里前行,雪花落在她金砂般的发丝上,像盐粒一般闪着光。

「我可没有长翅膀,再说在森林里要怎么飞啊。」
阿尔托莉雅苦笑,走到一处开阔的地方把贞德放下来,「冷不冷?」

贞德老实地点点头,赤裸的双脚已经冻的通红,再这么走下去大概会被冻伤吧。

阿尔托莉雅双手插着腰一脸的苦恼,贞德看出了她的心思,警告对方,「因为阿尔我已经是通缉犯了,你不能把我送回去!」

「是是是。」阿尔托莉雅无奈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伸手拍掉贞德头上的雪花,「害怕吗?」

「……怕。」

那个男人压住自己的时候,回过神来手上已经占满了温热的血,铁锈的腥味让她作呕,又止不住地发抖。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害怕,怕得不得了,晚上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鼻子。」

像是在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阿尔托莉雅额头抵着贞德的额头,笑得眼睛眯了起来。

「这不一样,阿尔你现在已经不会再怕了。」

「不,我还是害怕。」

双手捧起贞德的脸,爱怜地抚过嘴角的伤口,她们像冰天雪地中互相取暖的野兽一样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我害怕失去你,珍妮,我害怕了。」

阿尔托莉雅其实没有那么勇敢,漫长的岁月让她更愿意躲在自我的壳里,可是她却遇到这样的一个少女,尖锐而锋利,刺穿了她所有的伪装。

贞德牢牢地抱着阿尔托莉雅的脖子,呼吸间都是熟悉的让人平静的安稳。

「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阿尔。」

「我们都不再是一个人了。」

评论(10)
热度(137)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Aviso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