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电影没半毛钱关系
我预感今天不更文整个三月都不会更了
说好的三万字
这是,六分之一
alter组,阅读愉快
1、
普鲁托山脉横亘于整个海岛的中央,将这不算大的地盘划成了两部分,左边是平原,右边是郁郁苍苍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最高的尖顶峰像一把利剑直入云霄,据说必须要退到西海岸线才能看见那白色的山顶和连绵起伏的群山。
很少有人知道山那边是什么,毕竟对于常人来说普鲁托山脉就是一道天堑,只有不怕死和求死的人才会想着去攀登,毕竟——只有兰斯洛特那样英勇无畏的骑士才能跨过普鲁托山脉呢。
这些事情她当然知道,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位伟大骑士的“英勇”了。
咬牙切齿地把兰斯洛特骂了个狗血淋头,人人都称赞兰斯洛特剑术无双,可是谁又知道这家伙箭法还这么准呢?
如果不是后牙咬着麻药止住了伤口的疼痛,她或许早就昏厥在这雪山上然后悲惨孤独地死去了吧。
脚下的土地软得像棉花,每一步迈出去都扯动着胸口的伤口,她的肺被片箭贯穿了一个大洞,呼吸声像一只破洞的风箱拉扯出难听喑哑的嘶吼。
她想休息一下,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她一直在行走,身后的人像影子一样粘着她,跟着她的速度不徐不疾,有耐心的捕食者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所以她不能停下来。
去哪里,翻过这座山,到森林里去,森林里有什么,死亡在等着她。
脚下那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深如墨的绿色静谧而诡异,山风凛冽,沙沙地摇动着心脏,绿涛翻涌,似是要把她拍下来。
她机械地眨了眨眼,浅金色的眼珠子干涩地转了转,风吹进眼里刮得生疼,关节像生锈了般迟钝,可是还不能停下来。
在森林深处,一定有什么人在等她。
那个人刚踏进森林边缘时,法芙娜就醒了,它睁开竖着针尖的眼瞳有些不安地喘气。
睡在层层叠叠的毯子上的魔女扔了一只拖鞋过去,砸在地板上示意它安静点。
结界被动了,作为魔女最忠心的仆人兼守门人的双足飞龙警告自己的主人。
总会有些不怕死的人来,可没有人能活着走到魔女面前来,睡成一条对角线的魔女翻了个身,银白色的长发像铺散的一层月光,她咂巴咂巴嘴,没有理会。
你真的该起来了,睡太久对身体不好,而且这次跟之前那些人类不一样,诶,你好歹起来看一眼吧……
法芙娜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妈子,魔女受不了它的啰嗦,支着手臂坐起来,连眼睛都没睁开。
你再唧唧歪歪地我今晚就把你皮剥了串起来烤着吃,说到底我当初干嘛要救你这个长舌龙啊——所以,这次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法芙娜仰起脖子朝东边望了望——它坐在地下的一个大空洞里,可是嗅觉比视力更优秀。
是一条龙。
砰——
地板震了一下,抖落一层灰在法芙娜的头顶上,魔女赤着脚显得有些急不可耐的样子跟方才懒洋洋赖床的人大相径庭。她走到床边一把掀起厚重的窗帘,透过空气中飞扬的尘埃,窗外是一如既往的森林和蓝天。
什么龙,连只鸟都没有。
魔女又跺了跺脚,指关节掰得咔咔作响,「你倒是跟我说龙在哪呢?!」
真的是龙。
法芙娜觉得有些委屈,弯下脖子匍在地上,翅膀扇了扇在洞壁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痕迹——今天又被骂了。
魔女抱着手臂在窗边站了许久,嘴上虽说骂了法芙娜一顿,可她心里也明白法芙娜不会骗她也自然不会看错。龙确实是来了,稀世罕见的魔力浓度在穿过她的结界时就已经拉响了警报。可是它又躲哪去了呢,这可是一条龙,一条说不定比法芙娜还要大的龙诶,魔女忽然一下子激动起来。
要是那条龙比法芙娜有用的话她就不要法芙娜了。
嘿嘿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都听得见!我们可是签订了契约的,你单方面解除是会遭到反噬的贞德!
所以我才说后悔跟你这条唧唧歪歪啰哩啰嗦的龙签订契约了,再说,我也可以跟它签订契约啊。
哼,跟两条龙同时签订契约,你还真是想的美。
法芙娜冷哼一声,刚刚贞德那番话让它有些闹情绪。
贞德是一个行动派,扯过披风把自己裹好就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她要去找那头冒冒失失闯进来的龙。
这片森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成的,贞德自己也不记得她到底在这活了多久,久到她已经熟悉每一个角落,俨然成为了这片无主之地的统治者,她想让这棵树向西长它就不能往东边挪半寸。
正常情况下,作为女主角之一的贞德应该会在森林某个角落发现另一位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女主角,第一眼就要电光火石一见钟情,然后喜闻乐见地治好了对方的伤再众望所归地一起坠入爱河。
然而现实的剧情是,粗心大意又毫无耐心的魔女草草巡视了一圈,在没有发现任何龙的踪迹之后,气愤地回到塔楼里把谎报军情的法芙娜暴揍了一顿。
真的是龙啊,我没有骗你啊!
被揪着下巴肉的龙哀嚎。
脸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一股浓重的草腥味唤醒她,昨晚她终于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如今睁开眼又是第二天早晨。
她眨眨眼,跟眼前生物黑乎乎的眼睛对视,对方伸出粉色的舌头舔着她的脸,像是把她当成了刚出生的小鹿。
伸手抚摸它的脖子,右手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干净利落地划破了这头梅花鹿的大动脉,无辜的鹿哀鸣着,炽热的鲜血染红了身下人的衣裳,它四蹄晃动,最终不甘地倒下,黑色的大眼睛里全是泪水。
生鹿肉吃起来只有浓浓的腥味,她连清洗的水都没有,就着温热的鹿血一起吞下去。她不敢待太久,担心血腥味会招来什么猛兽,她现在身负重伤,又失去了剑,和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再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了。她强撑着站起来,身体里冷热两股力量相互较量着——伤口开始发炎,这不是个好兆头,如果不尽快把箭拔出来,她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了。
丢下鹿冰冷的尸体,她凭着直觉向森林深处跋涉。
从清晨走到黄昏,一路上碰到一些毒蛇和松鼠,倒是没有什么大型的猛兽,只是当她看到那棵紫杉树上自己刻下的记号时,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兜兜转转一大圈,又走了回来。
心底涌起绝望的情绪,她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连崩溃都安安静静。她背靠着大树坐下来,绞尽脑汁搜刮着野外求生的方法,可是理智告诉她,如果不先处理好伤口,她可能活不过这个夜晚。
最后,她温顺地接受了死亡。
干燥的秋天堆积了不少落叶,她怔怔地注视着迅速蹿上来的火苗,火势蔓延得很快,她闭上眼。
风吹来,带着大海咸湿的味道。
这就是、最后了吗?
「我说,你想自杀的话,也不要拉着这片森林陪葬好吧?我还没有看腻它们,别自作主张地放火啊。」
有人在说话,陌生的声线竟然莫名慰帖。
火光中影影绰绰站着一个人,声音冷得能冻结火焰,她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能低声地喘着气。
「啧,不会是死了吧。」
毫发无伤地穿过冲天的大火,银发金瞳的魔女站在她面前,毫无怜悯地看着她凄惨的模样。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对方灰色的披风,紧紧攥在手里。
「救、救我……」
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就是“龙”啊。
贞德望着自己捡回来的人,有种希望落空的郁闷。
法芙娜确实没有骗她,这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小鬼确实是“龙”——她的心脏是一头比法芙娜厉害几百几千倍的龙,可是这又怎么样,小鬼自己又不是龙。
你说,我如果把她的心脏挖出来……
她会死的,她肯定会死的!
好吧,贞德放弃了,她虽然是魔女,但是也没有滥杀的习惯,自己救了那个小鬼一命,那她就是自己的东西了,她一向很爱惜自己的宝贝。
而且,这个小鬼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
不过你怎么突然转性想起来救人了啊?
法芙娜休息够了又开始唧唧歪歪。
呵,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杀过人了?
贞德翻了个白眼,她确实很想当一个让人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魔女,可是事实上她这位挂名魔女还没有真正开过荤,毕竟也没有哪个人类大剌剌地跑到她面前一心求死啊?
好吧,反正你的爱好就是折磨我……不过,这个小鬼,好像来头不小。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见解,看来还是我高估你了。
贞德嗤笑一声,拜托,这个金发小鬼从头到脚就差明晃晃地在脸上写上“我很不一样”这几个字了好吗。
全身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肺部被贯穿,即使这样也能徒步翻过雪山横穿森林,若是常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几百次了,这已经远远超出命大的范围了。
所以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伤痕累累地闯进来呢?
拔出的箭折成两段,箭羽洁白如雪,贞德盯着出了神,手心升起火焰,一翻手化为乌有。
或许是太累了,她在没有梦境的睡眠中度过了一整天,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死去了,这个世界仿佛将她遗忘,从此她无名无姓成为孤魂野鬼在荒野上游荡。
所幸她还活着。
「我就说她醒了吧,你看她手指都动了,这还不是因为我医术高明,啧,我都要爱上我自己了。」
趴在床上的人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后遗症?怎么可能有后遗症,说不定她本来就脑子有问题呢,我刚见她的时候她还在放火烧林子呢,受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纵火,八成是脑子不好。」
这个人到底在跟谁说话?她至始至终都只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脑子不好这句话她原话还给她,这人才是神经病吧,一个人也能聊得这么开心。
对方又自娱自乐了半天,不久,她感觉到锐利的视线落到了自己屁股上。
「我说,你还要在那撅多久,既然醒了第一件事不就是睁眼吗?」
谁跟你说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睁眼了。她试着活动手臂,撑着软得像片云一样的床坐起来,好奇地打量了眼前的环境,以及,屋子里的女人。
女人瞪着眼睛看了她半晌,翻了个白眼,「不好,我真的救了个傻子,还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她是你今天的晚餐了法芙娜,我宣布。」
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说把她归为食物,她气得快笑出来了,浅金色的眉毛抬了抬,歪头看着女人。
「谢谢你救了我。」
金发小鬼的声音很好听,虽然因为受了伤而显得有些飘忽,可配合着她苍白的脸色却软得像一块奶糖,秀美病弱的美少年好吃得让人想一口吞下去。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女人现在抱着手臂站在那儿好像除了瞪着她什么都不会了。她想她一定不知道怎么跟人对话,虽然看她刚刚一个人自说自话挺开心的,可说不定她已经几百年没见过活人了。这么一想,她突然有些可怜对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怜悯。
「啧,看什么看,想让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吗?」
对方努力做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可是在她看来却像一只小奶狗在冲她龇牙——没什么气势,也没什么杀伤力,她手上说不定还没沾过血,干干净净的。
比她干净得多。
金发小鬼走神了,眼睛微微向上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可恶的是这个人翻白眼儿都那么好看,贞德摸着自己的胸口,安慰说她肯定是几百年没见过人了,所以才觉得金发小鬼这么好看,说不准外面的人都长这样。
法芙娜听到她的心声,鄙夷地喘了一口气。
「闭嘴!」贞德恼羞成怒。
「我没说话。」
「没说是你!」
「这里还有别的人在吗?」
对方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看向贞德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怜悯。
靠。贞德冲上去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与她四目相对,「我脑子没毛病!」脱口而出。
「我知道,一般人都不愿意承认。」
「呵呵,我觉得你这颗脑袋应该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放心吧,我会轻、一、点的!」
「咕……」
她闷哼一声,强忍着没有喊出来,贞德两根手指插进了她被箭贯穿的伤口里,撕裂的疼痛让她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我说,你这小鬼还真是不怕死啊,真当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吗?」
贞德勾着嘴角,金色的眼睛饱含冰冷的笑意,左手捏着对方小巧的下巴,插在伤口里的手指用力地搅动,深色的血液在白衣上开出一朵红色的花来。对方痛得几乎昏死过去,额前挂着大颗冷汗,嘴角倔强地拧着,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有点意思。贞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可怜又不屈的模样激起了她的嗜虐之心,她越发地想折磨眼前的小鬼了。
「你的命是我救的,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东西了,明白吗?」
拍拍她冰凉的脸,对方闭着眼嘴唇发白,却不肯答话,睫毛颤得像是狂风中的窗户纸。贞德不悦,整只手没入了对方身体里,温热的血沾湿了手腕,对方猛地睁大了双眼,嘴巴张开,却只能像哑巴一样发出嘶哑的吟哦,她紧紧捏着贞德的手臂,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
她在点头,轻微地,上下摆动,浅金色的瞳孔有些涣散。
贞德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终于两眼一翻痛晕了过去,她才急忙抱住她单薄的后背。
做得有些过头了。贞德小小地反省了一下,她并不是故意要这么做,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谁让这个小鬼嘴那么欠呢。
我打赌这个小鬼在你手里活不过十天,贞德。法芙娜幸灾乐祸地说。
屁,我下手都有分寸的好吧?我自己弄的我还救不活她?
贞德一边胡乱地往冒血的窟窿里塞布条止血一边冲着地板竖中指,她其实压根就不会什么治疗的魔术,可是止血倒是做得不错,恰好手里还有一些当年法芙娜逼着她捡回来的奇花异草,这才勉勉强强地救回一条命。
幸好痛晕过去的人没有看到整个治疗过程,否则可能会再次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