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viso

dont wake me up

放逐

这篇文晚了1333天


希望你们各自安好

曾经世界这么大你们总会走到一起,如今城市这么小却从没遇见过

我真的爱过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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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春去秋来,四季轮回,转眼又是一年光阴。

没有人去数分离的日子,一张日历就是刻在心上的一道伤口,直到这颗小小的心脏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疼痛了,然后,就不去数了。

林允儿却不一样,1316天,她记得很清楚,她站在客厅对着挂日历的墙,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撕下昨天的那一页。

1317天。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揉皱了那团纸扔进垃圾桶里。现代人很少会用这种日历了,大部分人都不太记日子,生活逐渐快餐化,连节日都不能提起他们多少兴趣,更何况是普通的每一天。

平凡而普通的生活。

一份金枪鱼三明治,吐司烤得金黄诱人,溏心蛋呈现出恰到好处的色泽,蔬菜沙拉在玻璃容器里看上去娇艳欲滴,再加上一杯香气四溢的美式咖啡。

林允儿孤单地坐在长桌的尽头享用着食物,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得见餐具相碰的声音,她的一天从这样的寂静中开始,最后也归于沉寂。

她是安静的,大多数时候她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曾经有个人喜欢把她拉出来,那个人周围热热闹闹的,连带着林允儿也热闹了起来。后来那个人走了,也就带走了这屋子里的热闹。

其实热闹也没有什么不好,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她也喜欢,林允儿活了快三十年,什么热闹都体会过,死一样的寂静也感受过,她性子里带着随遇而安这四个字,在这浮躁喧哗的世界里纯白无暇得令人妒忌。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更何况她是林允儿,她向来擅长这个。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没过几秒紧接着又震了好几下,拉下通知栏,第一条是ins提醒关注的人更新,后面几条是权侑莉发来的消息,内容跟第一条一样。

她更新了ins,她现在在美国纽约,隔着太平洋和十一个小时的时差。林允儿勾了勾嘴角没有回复对方。

不需要权侑莉提醒自己,她知道她的ins,她也没有要躲任何人的想法,大家保持着一种良好的默契,不打扰,不联系,这样的平衡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也没有必要打破它。

屏幕里装着小小的她,黑白色调,坐在餐厅里吃披萨,嘴巴长得大大的但是一点都不难看,带着几分小孩子的淘气可爱,故意的天真浪漫。林允儿眼角涌起温柔的笑意,用小号点了红心,怀着已阅的心情切换到了大号把早餐的照片po了上去。

海对岸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海这边的社畜则需要勤勤恳恳地工作。

林允儿现在的职位已经不需要她每天朝九晚五地打卡了,可是这个从实习期就养成的习惯到现在还是改不掉,每天早上八点五十准时出现在办公室,连带着她手下的整个部门的出勤率也相当好看。毕竟大boss以身作则,下面的人不警醒点多半是不想在这混了。

她嘴角带着笑容跟每一个路过的同事打招呼,所过之处留下许多爱慕的目光,那些单箭头的想法来不及飞到本人的面前,就消散在那人清瘦挺拔的背影里。

遥不可及的,过于完美就成了不真实。

林允儿在公司里活成了一个传说,被众人供到了神坛上,所有人都习惯了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她周身都藏在一团雾气里,那双眼睛放下了全世界却望不进任何一个人的心。久而久之,大家都默认了——怕是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却早忘了曾经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林允儿也曾笑得那么鲜艳明亮,年轻饱满的生命力像六月雨季里茂盛的植物。

都是曾经。

工作间隙又登上了ins,自己早上发的照片下面寥寥几个红心,一眼看去都是眼熟的人。早前权侑莉多事地扒出了那个人的ins小号,林允儿默默记下来,在自己一千多个follow里挨个找去,果不其然地发现了那个几乎没有动态的僵尸号。然而过了这么久,对方也没有对她发的动态有任何反应,让林允儿产生一种权侑莉是不是扒错人了的错觉。

当然不会错,一个ins小号而已我怎么会搞错。再说了,她那个性子,不给你点赞评论不是也很正常吗。权侑莉信誓旦旦地保证。

我知道。林允儿举着手机盯着那一串没什么逻辑的字母,眼神缱绻缠绵像夏天浓重的云,末了又补了一句,我比你了解她。

对方愣了愣,失声笑了出来,笑声消散在空气中,尾音微苦。

可是三年过去了,你真的还了解她吗?

一声叹息。

三年。

如果时光倒退,回到她离开的那一天,林允儿有时这么想,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机会,她会不会改变这一切。

或许还是不会。她曾经太贪心,任何事都想着要个两全的办法,在心里一点一点谋划着,生怕伤了这个又磕了那个。然而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两全的法子,天平上砝码总是有限的,丢了一个,便怎么也补不回来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可是如果这是你给的惩罚,三年了,郑秀妍,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离职多年的老同事突然回来找到她,林允儿尽地主之谊请对方吃饭,酒过三巡,话匣子就渐渐打开了。

诶,你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对方眯着眼看她,她离开公司后就很少有机会见到林允儿,这次看到她,竟然和记忆中的人差了许多。

这么多年了,自然是老了。林允儿笑着呷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头,在胃里灼烧。

你又在跟我说笑了,你的模样倒是没变,就是气质跟以往不一样了。老同事羡慕地盯着林允儿那张带着点点樱色的脸,继而又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是因为……她吗?

说名字就好了,干嘛这么遮遮掩掩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于他们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林允儿表示又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夸他们贴心还是嫌他们大题小做。

诶,这不是,怕你难过嘛……对方赧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既然你都不介意的话,那我就放心了,我前几天在一个聚会上还碰到她了,聊了几句。可不是巧的,今天又碰到你了。

林允儿的神思早就在听到对方说起遇到她的时候飞走了,她握着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她眼睛向上看着天花板的吊灯,过了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她还好吗?

老同事斟酌着句子,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吗?

林允儿垂下眼帘,灯光打在她白皙的额头上,沿着清俊的眉骨投下深邃的阴影,薄唇微抿,怅然无奈地开口。

是啊。

从一开始的愧疚胆怯,再到后来的踌躇不前,再回首却惊觉时过境迁,自己竟然再找不到打扰对方的借口。

她终究是一错再错,一误再误,两人之间的沟壑成了永远填不满的汪洋大海。

瞧着林允儿恍惚的样子,对方叹了口气,开导她。再怎么样,也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在,就当作普通朋友,也该能问候几句的。

曾经如胶似漆的恋人,怎么就落到如今连最基本的问候都说不出口的地步了呢。这句话她没问出口,别说林允儿,她自己在嘴里嚼着都觉得苦。

我并不想做她的普通朋友。林允儿斟满了酒杯,又替对方满上。所以也没有立场再去找她。一开始我怕她还恨着我,恨这个地方,可这几年过去了,我却又担心她不恨我了,真的把这一切都放下了。

她脸上的笑容有些涩,眼睛眯着,黑色的眼珠像浸在天光暗沉的井水里,清冷又柔软。

所以你告诉我,她过得如何?

对方眸色晦暗,轻轻地点点头,她过得很好。

事业也好,生活也好,感情也……挺好的。

老同事说完一脸担心地看着林允儿的表情,允儿啊,你……

你就放心吧。

曾经林允儿对郑秀妍说,她的一颗心都放在郑秀妍身上,她过得好了,自己才能过得好。

可是现在想来当时自己还是太年轻,没有想到未来的分离,如今郑秀妍真的如她所愿的过得好了,可这颗心还是狠狠地被伤到了。

我情愿她过得不好,磕磕绊绊,使她总能想到我,她若想我了,我便不顾一切地去到她身边。可是我又忘了,我的爱人其实向来都是高傲又聪慧的,她愿意敛去一身坚硬的外壳在我身边,可她也能在离开我之后活得肆意潇洒。

放不下的人是我,从来都是我。

后面的话题被两人挑开,东拉西扯地谈着不着边际的新闻,林允儿一杯又一杯地喝酒,这几年她的酒量见长却还不到千杯不醉的地步。最后还是让对方及时地制止了酗酒的行为,两人出了餐厅,林允儿执意要送对方回酒店,送完后却又不打车回家,趁着夜里的凉风转到了汉江边上。

酒精作祟,麻痹了大脑神经,林允儿虽然还不至于醉得忘乎所以,脚下的步子还算沉着,可是胸口澎湃的感情却是借着这股醉意要喷薄而出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种滋味。

这些年她活得就像下属口中的那种人,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都与她无关,她仿佛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神,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清明,永远被追逐也永远被放逐。

只是她本不是如此。

林允儿握着栏杆,冰冷的金属在她的手心里逐渐发烫,江对岸的霓虹绚丽灿烂的样子灼伤了她的眼。晚风穿过她张开的双臂,把她风衣外套涨成了帆,清瘦的身子似乎要在夜色中飞起来。

她用力地拍着栏杆,似乎想借着这股冲动发泄在身体里肆虐的情绪,她张着嘴,喉头哽咽,眼角涨得通红。

“郑秀妍,郑秀妍!”

所有爱恨都为你加冕。

“郑秀妍……”

她的名字是最简单的咒语,缠绕我周身的言灵。她的气息与我的骨血交融,直到她抽身离开,剥离的疼痛直让我恨不能赴死。

路上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去看她,这个世界本就不缺偶尔的情绪失控。凡世的热闹包围着林允儿,却又在她身边徘徊,泾渭分明。

我的爱人身后是万丈红尘,我抱住她的时候才拥有了生活的实感。

年轻的神蹲在地上掩面而泣,她再次感受到被爱人放逐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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